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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花葉不不相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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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家吃完早飯,溫一諾和蕭裔遠一起坐著傅家的車來到司徒大宅。

傅夫人沒有來,因為她沒有資格坐到那個會議室。

蕭裔遠也沒辦法,只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畢竟已經盜司徒家的主場,不是塗善思家了。

蕭裔遠現在也覺得塗善思這個人很覆雜,也很奇怪,不像他表現出來的無害。

……

溫一諾以為自己到的很早了,但是到了會議室才知道,諸葛先生比她到的還早。

連評委和籌備委員會的人都沒到齊,但是諸葛先生和拖女兒諸葛蘊柳已經到了。

他們在會議室的講臺上跟司徒澈和主持人在說話。

看見溫一諾和,蕭裔遠一起進來,諸葛先生海和善地朝她招招手,“溫道友來了,早上好。”

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好像讓他女兒口頭謝一下溫一諾,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溫一諾也不生氣,這個世界上傻叉那麽多,哪有功夫見一個氣一次?給他們臉了……

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點了點頭就酸是回應他的招呼。

諸葛先生很驚訝,在他面前這麽托大,這個溫一諾就算有本事也不算什麽,對長輩一點規矩都沒有。

他只是心裏嘀咕,但是他身邊的人就沒那麽含蓄了,包括主持人都愕然說:“溫道友,你這是仗著自己有本事,就不把前輩放在眼裏?”

溫一諾心想,第三輪快比完了,主持人終於露出自己的傾向了……

她還是沒生氣,笑嘻嘻地說:“您說的前輩,是看年紀呢,還是看輩份?”

主持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一下說:“都是啊……年紀合輩份不是一樣嗎?”

溫一諾收了笑容,淡聲說:“這可不一樣。”

“如果是看年齡呢,我確實比諸葛道友小,但是如果看輩份,我可是諸葛道友的長輩,我跟他師父同一輩。”

溫一諾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是“高人”來著。

主持人這才想起來溫一諾是張派,張派在道門裏地位特殊,比別的門派是見面高一輩。

諸葛蘊柳見狀,忙說:“大家都是道友,同場競技,不用那麽多繁文縟節。”

溫一諾對這種拉偏架的打圓場不太喜歡,她不慣著這對父女。

因此神情嚴肅起來,說:“諸葛大小姐要是早點說這話,我還信三分。可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們是晚輩了,還有資格對我這個長輩說不用那麽多繁文縟節嗎?”

她不想擺長輩的架子,可是對有些人來說,你不擺架子,她就要爬到你頭上去了。

所以還是擺一擺,大家都各安其位比較好。

溫一諾看向諸葛先生,也不理漲紅了臉的諸葛蘊柳和主持人,直接對諸葛先生說:“諸葛宜,就算你師父站在我面前,也沒你架子大,你能耐了啊……這麽會自取其辱,要不要我幫你師父教你做人?”

反正是最後一輪比賽,溫一諾覺得也該亮出自己真正輩份碾壓葛派一幹人等了。

諸葛先生被她說得滿臉通紅,但是溫一諾不屈不撓要擺輩份,他也只好退了一步,拱手說:“溫前輩,早上好。”

這還差不多,也算是能屈能伸。

不過溫一諾還是和剛才一樣,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諸葛蘊柳本來還想說話,但是感受到司徒澈和她父親諸葛先生兩道目光直射過來,她只好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主持人訕笑著說:“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抽簽吧,按照抽簽順序發言。”

溫一諾也是這麽想的,她看了一眼諸葛先生,點頭同意了。

為防有人作弊,司徒澈拿來簽筒,捧在手裏說:“兩位從我這裏抽簽,簽筒和簽都是我準備的,絕對沒問題。”

他這話其實是說給溫一諾聽的,讓她放心,沒人有機會作弊。

溫一諾確實是信任司徒澈,她朝他笑了笑,說:“那誰先抽呢?”

“石頭剪子布,誰贏誰先抽。”司徒澈笑著朝大家眨眨眼。

溫一諾失笑地捂住嘴,“好吧,開始吧。”

她看了看諸葛先生,然後等著司徒澈說開始。

司徒澈一聲令下,溫一諾和諸葛先生同時伸手。

溫一諾:“石頭!”

諸葛先生:“剪刀!”

石頭砸剪刀,溫一諾贏了,她先抽簽。

司徒澈捧著簽筒,說:“這裏一共有四十九根簽,每根簽上寫著數字,誰的數字大誰就贏。”

溫一諾朝手上呵了呵氣,笑著說:“那我就先來了!”

她伸出蔥白般嫩生生的手指,朝簽筒撚去。

隨便在簽筒上一搭,她就抽了一根出來,簽上的數字上三十六。

然後輪到諸葛先生。

他還給自己做了個法,底裏咕嚕念了一通咒語,才伸手去抽簽。

他的手指在那些簽上摩挲了一陣子,才緩緩抽出一根簽,遞給了司徒澈。

司徒澈拿起來一看,四十九。

這是數字最大的一根簽。

抽簽結果,諸葛先生贏了。

主持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說:“諸葛先生還是氣運好,就由諸葛先生先開始吧!”

說話間,評委和籌備委員會的人都到齊了,連委托人塗善思都來了。

他一個人坐在臺下第一排最左端的位置,顯得有些孤單,風華絕代的面容上沒有前幾天那麽憔悴,但也沒什麽精神。

最後一個進來的沈如寶瞥見他,又有些呆了。

這個男人怎麽長得這麽好看,每次看見都會失神一次。

主持人見大家都進來了,才讓人把門關上,開始今天的比賽。

諸葛先生第一個上臺。

他準備得很充分,並且做了一個視頻,讓諸葛蘊柳給他播放出來。

隨著視頻的播放,他朝評委們鞠了一躬,說:“各位評委大家好,我是諸葛宜,今天先給大家展示一下,我在塗先生家失蹤的那一天一夜裏,都去了哪裏,看見了什麽。”

會議室墻壁上的投影大屏幕展現出一幕幕動畫和實地外景相結合的畫面。

大家看見一個小女孩在塗善思家的那棟大宅裏誕生,看見她趴在窗前等著爸爸回家,看見她跟小動物在後院玩鬧,也看見她跟自己的父母說,有個小男孩天天來跟她玩,陪她吃早餐。

可是當父母看監控的時候,卻什麽都嗎看見,只有小女孩一個人坐在後院的小方桌旁邊,跟旁邊空無一人的位置說話聊天。

於是小女孩的父母請來一個仙風道骨的高人給她驅邪。

這之後,小女孩的爸爸讓這母女平安搬離大宅,說是要帶他們去華盛頓特區的唐人街居住。

接下來,小女孩和她媽媽搬到了她爸爸嘴裏的唐人街,可是大家看見的,卻是紐約司徒家的半月酒店,看見了海邊的棕櫚樹,還看見了紐約唐人街上的小旅館和算命一條街。

這之後,小女孩在這個地方上學了,不久之後,她又有了個朋友,是個新來的轉學生。

大家看見這兩個孩子青梅竹馬一般長大,但是卻在高中畢業晚會的時候再次分離。

幾年之後,長大的小女孩上了大學,在大學裏再次邂逅當年匆匆離開的朋友。

那個少年也長大了,但是對女孩沒有那麽親密了。

不過他依然對女孩有求必應。甚至幫她追到了她閨蜜的未婚夫……

但是在結婚的時候,女孩卻並不開心。

她平靜地接受了現實,跟自己經常不在家的丈夫相敬如賓,挑起了兩個家庭的重擔。

她沒有生孩子,就領養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在她領養第二個孩子之後,她突然出現變化,不再安靜典雅,而是沖動易怒。

在她跟自己的丈夫爆發一場沖突之後,她開車離開了家門,從此不知所終。

這個混合著動漫和實景的短片到這裏就結束了。

溫一諾挑了挑眉,心想原來她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看見的那些“夢幻場景”,諸葛先生並沒有看見,不然他的短片不會就這樣結束了。

她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依然帶著得體而疏離的微笑,著實把世外高人的架子擺的足足的。

諸葛先生這邊關了投影儀,轉身彬彬有禮地對塗善思說:“塗先生,這樣就是在我失蹤的一天一夜裏,我看見的情形。我知道,我是進入了幻境,或者說,是一個有人想要我看見的世界。如果我沒猜錯,溫道友看見的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景。”

“在那裏,這個人展示的所有東西都是帶著似是而非的印記。”

“比如說,我剛才展示的這些景象,明明都是紐約的地方,但是在幻境裏,裏面的人卻認為這些都是華盛頓特區的唐人街。”

“據我所知,司徒家的半月酒店在華盛頓特區並沒有分店,華盛頓特區也不靠海,更沒有棕櫚樹,當然也沒有那家簡陋的無名小旅館和算命一條街。”

“但是為什麽幻境裏的人卻很自然地認為這些在現實中屬於紐約的地方,是華盛頓特區呢?”

“這就要從幻境的特性說起。”

“幻境,顧名思義,就是不是真實的場景,它如夢似幻,可能是表現的現實場景,也可能,表現的是純粹的想象和歪曲。”

“而我看見的這個幻境,根據我手裏的這個法器顯示,其實不是現實場景的投影,而是某個人記憶的投射。”

“但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根據這些景物所表現出來的問題,我可以得出結論,這些記憶,都是有偏差的,包括我在幻境裏面看見的每一個場景。”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很多我想不通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了塗先生想找的人是誰,並且知道她在哪裏!”

塗善思這時激動起來,他忍不住問:“諸葛大天師真的知道她在哪裏?!她還活著嗎?!”

諸葛先生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還飛快地瞥了溫一諾一眼,說:“她當然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很好!”

溫一諾沒有回避,反而還讚揚地點點頭,適時地表現出來一個長輩的大度和期許。

諸葛先生見了一陣難受,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子。

他幹嘛要挑釁似地看溫一諾?!

明知道她特別會氣人,還上趕著送臉,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諸葛先生一臉憋屈的表情移開視線,看向墻壁上的大屏幕,繼續說:“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們再來看看前面的這些場景,就可以知道,這裏的經歷,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說著,他又播放了另一個短片,這個新的短片,就是對前面短片的分析和辨認。

他一邊播放,一邊說:“去蕪存菁之後,我就知道了塗先生要找的人是誰。”

“第一,出生的女嬰場景,是真,但是出生的地點,是假。那棟房子是塗先生出生的地點,並不是塗先生要找的那個女士出生的地點。”

“第二,小女孩被父親接走是真,但是接去的地方是假。她不是去的華盛頓特區,而是去的紐約。她是在紐約長大成人。”

“第三,她跟閨蜜的未婚夫最後在一起,並且結婚了,這是真。但是說她搶閨蜜的未婚夫,卻是假,這是對她人格的汙蔑!因為真實情況是,她的閨蜜先移情別戀,跟另外一個男人一見鐘情,先跟自己的未婚夫退婚的!”

“第四,說她婚後跟丈夫相敬如賓,感情越來越好是真,但是說她領養了兩個孩子是假。她不需要領養兩個孩子,因為她自己生了兩個孩子!”

“第五,說她領養了第二個孩子後性情大變,並且跟丈夫經常爭吵,有真有假。領養是假,但是性情大變和經常爭吵為真。因為那位女士難產生下第二個孩子後,被丈夫冷暴力,有一段時間得了嚴重的產後抑郁癥,看心理醫生看了一年之久!”

“第六,說她攻擊自己的丈夫,導致自己的丈夫頭破血流,然後自己離家出走不知所終,就完完全全是假,是這位塗先生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他口口聲聲要找的這個女士。”

“幻境裏小姑娘的一直沒有出現大名,只有她的小名叫扇扇。”

“扇這個字,在古詩詞裏一向跟秋字聯系在一起的。”

“秋羅小扇撲流螢,何事秋風悲畫扇……這些古詩詞裏都展現了這一點。所以我大膽推測,塗先生要找的轉世之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國內首富沈齊煊的妻子司徒秋女士!”

第577張 花葉不相逢(10)

“司徒秋?!司徒家大小姐?!沈夫人?!——這怎麽可能呢?!”

場上頓時一片大嘩。

特別是那些道門的評委,他們跟司徒秋可是老熟悉了,怎麽也沒想到她就是塗善思要找的轉世之人?!

諸葛先生說完這句話,不等反應過來,繼續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我看見的這些幻境,正是塗先生的記憶,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扭曲的記憶。——我猜得對不對,塗先生?”

這也是溫一諾的疑問。

不過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塗善思的反應。

塗善思的臉色沒有一點變化,還是那副憔悴到幾乎厭世的神情,他靠坐在座椅上,懶懶地說:“哦,是嗎?那請問你到底是怎麽推論我要找的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秋的?”

“從你的論據過渡到你的結論,我沒看出來任何有聯系的地方。”

諸葛先生冷笑說:“算你運氣好,如果是別的人,不一定能知道得這麽詳細。恰好我跟司徒大小姐共事多年,比較熟悉,才正好誤打誤撞認出了你要找的人。”

他掰著指頭數:“首先,司徒大小姐正是在艾什維爾市出生,長大,一直到上小學之後才被接回紐約。跟你的記憶幻境裏展示的內容相仿。”

“其次,從艾什維爾市到紐約,司徒大小姐都跟傅夫人南宮斐然是閨蜜。而司徒大小姐正是通過南宮斐然認識了沈先生。”

“沈先生也確實是南宮斐然的未婚夫,不過他們倆是從小就定的親,父母之命,他們本身的感情基礎並不牢靠,並不是你的記憶幻境裏向我展示的,是她看上了閨蜜的未婚夫,然後讓你幫她搶過來。”

“這是汙蔑!據我所知,明明是南宮斐然先看上別的男人,才跟沈先生退婚的!”

“然後司徒大小姐才跟沈先生在一起。這個先後順序可不能搞錯了。”

諸葛先生說得十分激動,像是他就是目擊證人一樣。

因為這件事牽扯到傅夫人南宮斐然,而她又是蕭裔遠剛剛相認的親媽,溫一諾就不能容忍諸葛先生大放厥詞了。

這種事他們都不是當事人,也沒有現場目擊過,孰是孰非現在說什麽都為時過早。

溫一諾出言打斷諸葛先生的慷慨陳詞:“諸葛道友,請問是誰告訴你,是傅夫人南宮斐然先看上別的男人,才跟沈先生退婚的?”

諸葛先生眼神飄忽,呵呵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不會這點事情也要跟溫道友交代清楚吧?溫道友是不是忘了,我們還在比賽當中,我們可是競爭對手啊……”

溫一諾一點都沒笑,認真地說:“諸葛道友,這個內容跟我們的比賽無關,但是既然你說出來了,我們就得把這件事掰扯清楚。到底是誰先看上誰,這個問題很重要。”

“這有什麽重要的?反正就是兩方都不在乎,不就一拍即合了嗎?”諸葛先生有些不解的問,一只手小心翼翼托著自己剛剛修好的羅盤。

“哪能這麽說呢?如果是這麽簡單,諸葛道友剛才為什麽一力為司徒大小姐洗地,說她並沒有撬閨蜜未婚夫的墻腳?”溫一諾雙腿斜並在身前,脊背挺得直直的,很有氣勢的說。

諸葛先生生氣了,“我怎麽給司徒大小姐洗地了?我說的是事實!明明是南宮斐然先劈腿……”

“你住嘴!”溫一諾皺起眉頭,“諸葛道友說話越來越離譜了,照我看,明明是司徒家大小姐看上了閨蜜的未婚夫,所以找人拆散了他們,這樣她才能名正言順插足。所以並不是司徒大小姐的閨蜜先劈腿,而是她上了別人的當!”

“你胡說!”諸葛先生更生氣了,“哪有這回事!那是幻境裏面的情景,是假的……”

說完之後他突然瞪大眼睛,像是想起來什麽,指著溫一諾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你也在同一個幻境裏面?!”

溫一諾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聲,“當然啊,我還看見諸葛道友您了呢……您又放鞭炮,又在庭院裏大掃除,真是很得力的一個……工作人員呢……”

她有意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是“工作人員”,沒有直接說是仆人。

諸葛先生果然嚇了一大跳,臉上火辣辣地,生怕溫一諾說出來他在幻境的那個家裏只是個下人……

那也太丟臉了!

好在溫一諾只是嚇唬了他一下,並沒有說出實情。

諸葛先生雖然還是覺得丟人,但是至少面子上好多了。

他咳嗽一聲,恢覆了剛才的雲淡風輕,笑著說:“既然溫道友也看見了,那就更好了,正好說明塗先生的記憶裏真真假假,不可不信,也不可確信。”

溫一諾點點頭,唇角微勾笑了一下說:“這一點我同意,但是那些是應該相信的,那些是不應該相信的,我覺得值得商榷。”

“比如說,司徒大小姐到底是怎麽跟閨蜜的未婚夫最後在一起的,我覺得塗先生的記憶幻境裏說得很清楚,也是值得信賴的。”

諸葛先生沒想到溫一諾還是堅持是司徒秋“橫刀奪愛”,挖了閨蜜的墻腳,十分不解,說:“……溫道友剛才說了,這件事其實跟我們的比賽無關,請問溫道友為什麽要抓住不放?”

溫一諾挑了挑眉,“我說了,是諸葛先生先提起來這個問題的,先撩者賤都不懂嗎?”

諸葛先生從來沒有聽過“先撩者賤”這句話,不由伸長脖子,眼珠子都鼓出來了,“溫道友怎麽罵人啊?”

“我這怎麽是罵人呢?難道諸葛道友對號入座,知道自己是先挑釁的一方,所以下賤?”溫一諾伶牙俐齒,笑容滿面,說話一字一句,脆生生的如鶯啼入谷。

諸葛先生這才明白溫一諾在說什麽,頓時氣冷抖,一只手指著溫一諾,結結巴巴地說:“溫道友你也是張派的唯一傳人,你說這樣的臟話,不怕給你的祖師爺抹黑嗎?!”

溫一諾嘖嘖兩聲:“諸葛道友,您一直在國外活動,是不是從來不看國內新聞啊?”

“這是我們偉大的顧首席在國際法庭上,針對那些故意挑釁我們國家的外國人,說過的最鏗鏘有力的一句話:先撩者賤!”

“連國際法庭都不認為這是臟話,人民群眾喜聞樂見,諸葛道友您不喜歡,您算老幾啊?”

諸葛先生:“……”

他完全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他知道溫一諾是在諷刺他,但是諷刺得讓人無從反駁,憋屈得更加厲害了。

溫一諾繼續痛打落水狗:“剛才諸葛道友有意無意忽略了那位女孩在塗先生記憶幻境中的一部分遭遇,比如說,她到底是怎麽跟閨蜜的未婚夫好上的。”

不等諸葛先生打補丁解釋,溫一諾接著又說:“在塗先生的記憶幻境裏展示的清清楚楚,是司徒大小姐主動跟塗先生說,她看上去了別人的未婚夫,讓塗先生幫她把這個男人搶過來。”

“可是在諸葛道友的敘述裏,這一部分完全沒提。如果不是我正好也在這一部分的記憶幻境了,傅夫人這頂‘劈腿’的帽子可就戴上了呢!”溫一諾不無諷刺地說。

諸葛先生瞪著溫一諾,瞠目結舌半晌,然後說:“這一段不是真的!塗先生明明說他從出生以來就有意識,恢覆了前兩世的記憶,但是他一直等了四十多年,都沒有等到她!所以他怎麽可能知道司徒大小姐到底是怎麽跟沈先生好上的!”

溫一諾唇角翹得更高了,她揚起手臂,啪啪啪給諸葛先生鼓掌:“諸葛道友,你說了這麽多,就數這句話最給力!”

“對啊!塗先生明明說他從出生以來就有意識,恢覆了前兩世的記憶,這是最後一世,他得找到她,守護她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可是他等了四十多年,都沒有等到她。”

溫一諾話鋒一轉,對準了漸漸坐直了身子的塗善思:“塗先生,您能不能解釋一下,您既然從來沒有等到她,可是為什麽在您的記憶幻境裏,給了我們那麽多有導向性的細節內容呢?”

“塗先生,你明明有這麽多線索,為什麽要誤導我們?還說你找不到她呢?請問你不是故意耍我們的吧?!”

“就算有一部分是假的,但應該也有一部分是真的,是吧?”溫一諾笑的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她比一般人更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塗善思,學著塗善思的樣子,摸索著能量釋放的軌跡。

塗善思不知不覺著了她的道,如同被魅惑一樣說:“當然有一部分是真的。如果完全是假的,就算三清祖師降世,也是找不到她的。”

溫一諾微微一笑,眼神微閃:“那您是承認,您在剛剛委托的時候,撒謊了嗎?”

塗善思回過神,發現自己是著了溫一諾的道。

他有天生的魅惑能力,同時也會對別人的魅惑免疫,這個溫大天師不知道怎麽搞的,居然學會了他的魅惑方法,用到他身上……

塗善思瞇了瞇眼,若有所思地看著溫一諾,淡定地說:“我在委托的時候只說找人,哪裏撒謊了?”

溫一諾微窒,很快明白過來,塗善思也是留了一手的。

司徒澈這時把塗善思簽的委托協議拿出來看了看,發現上面果然沒有寫具體的內容,只說要找人,找了很久沒有找到。

至於他說的“三生三世”,只是在口頭上說說而已。

而他們的比賽規則裏,只說不能在委托的時候說謊,至於委托人對參賽選手說的話是真是假,並沒有任何綁定的道門規範和法律效應。

而且因為是道門最高水平的比賽,他們甚至有時候故意挑那些比較難搞的委托人,比如像塗善思這樣的。

司徒澈看著葛派大長老在這份委托上的批語之一:塗善思性狡而多思,他的委托,不僅能夠測試參賽者的道門法術,還能測人心險惡。

他擡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塗善思,看來,大家對他的出爾反爾,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就不知道溫一諾和諸葛先生怎麽對付他這種人。

因此司徒澈也只是淡淡闔上卷宗,沒有說話。

溫一諾和諸葛先生都飛快地脧了他一眼。

見司徒澈看了卷宗也不說話,便知道塗善思說的不是假的。

他簽了字的委托上並沒有撒謊,他確實要找人。

但是他講的那個“三生三世”的故事,就要重新詮釋了。

溫一諾垂下眼眸,在腦海裏把塗善思說過的那個“三生三世”的故事重新過了一遍。

諸葛先生也回憶了一遍,堅持自己的結論:“我覺得塗先生要找的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秋,很多線索都對的上。如果不是她,我想不出來還有誰符合您這些條件。”

塗善思緩緩站起來,兩手插在褲襠裏,淡淡地說:“我早就說過,如果她出現在我方圓十裏的地方,我就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自從我來到這裏,跟司徒秋女士曾經在同一場合不止出現過一次,但是我感覺不到那種熟悉,我不認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道門的最高水準,不過如此。”塗善思冷冷扔下一句話,轉身要走。

沈如寶在臺下聽得心驚肉跳。

明明跟她完全沒有關系的比賽,突然把她媽媽司徒秋扯進來了。

而臺上這三個人言之鑿鑿,好像很了解他們家的事似的,可是誰又能有她這個真正的沈家人更了解呢?

沈如寶眼看塗善思這個大大美男就要走了,忍不住站起來說:“塗先生,你要找的人是我媽咪嗎?可是我媽咪不是領養了兩個孩子,而是生了三個孩子!”

她也看著諸葛先生說:“諸葛先生,你剛才說真假的時候,說我媽咪只生了兩個孩子,就是我大哥二哥,那是不對的。我媽咪明明生了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也就是我。”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

諸葛先生眨了眨眼,呵呵笑道:“哦哦,是我弄錯了,弄錯了,司徒大小姐是生了三個孩子,不是兩個……”

語氣之敷衍,完全不像他以前說話的方式。

溫一諾暗暗瞥了他一眼,在心裏暗暗琢磨諸葛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塗善思也停下腳步,轉身看了沈如寶一樣。

他的目光犀利至極,不帶任何感情溫度,好像在品評一件家具,或者在觀賞一件瓷器,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沈如寶更覺得難受,她下意識用手摩挲著脖子上戴的黑曜石錦鯉吊墜,心裏才好受一些。

她笑著說:“塗先生,其實你何必找他們呢,不如直接去問問我媽咪不好嗎?就算不是我媽咪,他們說的情況跟我媽咪這麽接近,也許她認得你要守護的人呢?”

塗善思微微偏頭,好像在思考沈如寶的提議。

但是溫一諾卻能感覺到,塗善思對沈如寶釋放了某種火紅的能量線。

可這種火紅色的能量線一接近沈如寶,就被打了回去,像是遇到一堵不可逾越的屏障。

溫一諾眸光流轉,視線落在沈如寶脖子上的那個黑曜石錦鯉吊墜上。

這是諸葛先生的師父葛大天師送給那個“扇扇”姑娘的護身符,為什麽會在沈如寶手裏?

溫一諾早在幻境裏就想到這個問題了,沒想到這樣快又見到了這個錦鯉吊墜。

就憑這個錦鯉吊墜,溫一諾斷定她那天晚上做夢的時候看見的“搶新娘”那一幕,肯定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諸葛先生好像並沒有看見那一幕。

所以那一段記憶幻境,塗善思只給她一個人看過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溫一諾已經可以肯定,塗善思並不是一直沒有找到他要守護的人。

他肯定找到了,而且也曾守護過她,就如同他在記憶幻境裏展現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場景一樣。

哪怕九分假裏,也有一分真。

而後來肯定是因為什麽原因,他把她弄丟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所以這才是他找到道門最高水平的比賽,為他解決問題的原因吧?

但是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司徒秋呢?

溫一諾沈吟著,緩緩擡眸,看著塗善思,一字一句地說:“塗先生,我再問您一遍,您確定司徒秋不是您要找的人?”

“絕對不是。”塗善思很沈穩地說,“我可以用我的性命發誓。”

他舉起右手,溫一諾甚至能夠看見火紅的能量線在他指尖環繞,然後沒入空氣中,消失不見。

溫一諾忡然變色:塗善思是真的用他的生命在發誓。

溫一諾心念電轉,馬上說:“那好,姑且認為司徒秋不是您要找的人,但是我認為,司徒秋跟您要找的人,有很大關系。所以不知道您介不介意跟我們回國一趟,去找司徒秋問問情況呢?”

塗善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是你們的事,我可以跟你們回去,但是我不會找她問話。”

溫一諾點點頭,笑著說:“那是自然。肯定是我來問話。”

她轉身問諸葛先生:“諸葛道友,您是認定司徒秋是塗先生要找的人嗎?”

諸葛先生咬了咬牙,“我肯定!”

“那好。”溫一諾拍了拍手,“請評委們記好了。我不認為司徒秋是塗先生要找的人,但是諸葛道友認為是。所以最終結果,就看司徒秋到底是不是塗先生要找的人,來分勝負。”

司徒澈收到評委們的幾條短信,忙說:“我們要和塗先生開會商議一下,請參賽選手和無關人等離開會議室。”

參賽選手就是溫一諾和諸葛先生,還有他們各自的助手蕭裔遠和諸葛蘊柳。

無關人等當然就是沈如寶。

溫一諾和蕭裔遠最先離開會議室,諸葛先生和諸葛蘊柳帶著沈如寶一起走出會議室。

來到會議室外面,溫一諾突然朝沈如寶走過去,出手如電,拿起她的黑曜石錦鯉吊墜感受了一下。

沈如寶又驚又怒,還沒反應過來,溫一諾已經放下她的錦鯉吊墜,飄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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